瑞士步兵方陣[2]

譯自Douglas Miller, The Swiss at War 1300 - 1500 (osprey publishing, Great Britain, 1995), pp.7 –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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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形色色的瑞士戟。圖片來源

奈佛爾斯(Nafels,1388)和阿彭策爾(Appenzell)戰爭(1403-05)

奈佛爾斯戰役通常被視為森帕赫戰爭的終章,和沃傑林賽格(Voegelinsegg,1403)、施托斯(Stoss,1405)戰役一樣被認為是利用堀壕與護盾(palisades,所謂的「櫑逕蹭」Letzinen)達成戰略戰術雙重效果的戰例。在奈佛爾斯戰役中奧地利人輕而易舉的突破防線;但格拉魯司支隊巧妙的徹入俯瞰小村莊的山丘上,隨即在劫掠中的奧地利人頭上拋下一場石雨,接著發動決定勝負的衝鋒。在沃傑林賽格和施托斯戰役中「櫑逕蹭」被拋棄在戰場上任由奧地利和聖加侖(St Gallen)的部隊去爭奪,而瑞士人則悄悄的堵起缺口,隨即展開一場屠殺。沃傑林賽格和施托斯戰役在戰術的單純和有效上彷彿蒙加頓。然而一但政治野心延伸到他們的領土之外,瑞士人就不再能利用有利的地形或者他們的盾牌防禦系統。瑞士戰術的侷限終於在阿爾貝多戰役終將瑞士人連其戰術趕回老家。

阿爾貝多,1422

阿爾貝多戰役肇因於烏里和烏登瓦登兩個州對米蘭的貝林佐納(Bellinzona)城宣稱擁有政治和經濟上的控制權。米蘭急於維護其領土完整,派出一支由傭兵隊長卡馬尼諾拉(Carmagnola)率領的援軍。了解到最新的事態發展,瑞士人急忙派出2,500人堵在前往貝林佐納途中的哥達(Gotthard),在哪裡發動一場不成功的突擊後便在城市的北方安營匝寨。6月30日,卡馬尼諾拉對瑞士人的營地發動了一場奇襲。瑞士人快速的集結成方陣(square)並一次又一次的擊退米蘭騎兵的突擊。就在此時,卡馬尼諾拉下令他的騎兵下馬,加入其步兵對瑞士方陣發動一場普通的攻擊。米蘭壓倒性的兵力優勢(大約16,000人,包括5,000名騎兵)迫使瑞士人不得不沿著他們左方的斜坡撤往阿爾貝多村。此時瑞士人看起來似乎是死路一條,據說盧賽恩的舒海斯(Schultheiss)已經將他的戟插入土中,示意投降。然而當卡馬尼諾拉要求無條件投降時瑞士人的抵抗自然增強;而在這個關鍵的時刻600名外出征集糧草的士兵從北方歸來,他們被誤以為是蘇黎世和施維茨的部隊,因而大大的鼓舞了盧賽恩、烏里和烏登瓦登的士兵。瑞士人的臨門一腳終於在包圍他們的米蘭步兵之間殺出一條血路。500名瑞士人,包括許多盧賽恩的指揮官陳屍沙場。

阿爾貝多成為瑞士軍事史上的轉捩點,瑞士人開始思考將戟作為主戰兵器的戰術效果。阿爾貝多戰役最重要的影響是使瑞士人開始裝備長矛。戰役後不久在盧賽恩的一場會議(Diet)中確認有這個必要,開始進行長矛訓練並增加部隊中長矛兵的比例。

這個決定宣告了第二個瑞士人軍事巔峰的來臨;將長矛作為步兵主戰兵器的軍事思想和實踐具有革命性。由於長矛的長度不適合單人使用,要發揮其威力必須多人集體作戰。對長矛的集體運用必須經過大量的訓練。更有甚者,長矛的運用意味著其他武器退為從屬的地位,如果不是在數量的意義上也是在其運用的方式上。於是當長矛成為主戰兵器時,戟和長劍大斧一樣成為旗手的護衛。然而,當陣線膠著而長矛兵的長矛被纏住時,持長戟大劍的士兵就從陣線的兩側和後方出擊,劃開死結。

基本上瑞士人是以希臘方陣(phalanx)的方式配置他們的長矛兵。前四列的士兵水平持矛以構成難以穿越的矛籬,第五列以後的士兵垂直持矛,隨時準備填補缺口。由於長度的關係,前四列每列的持矛方式都不同。最前列的士兵跪坐,將矛保持在低處,而第二列士兵採站姿並用他們的右腳抵柱矛鐏。第三列士兵將矛維持在腰的位置,而第四列士兵將矛擺在頭部的高度。這種經典陣型可以頂住任何騎兵突擊;而當陣列的縱深足夠且垂直持矛,森林般茂盛的長桿可以提供某種程度的對箭矢的防護。瑞士人並不滿足於純粹防禦的陣型,很快的熟習了在前進中使用這種陣型,使其具有強大的破壞性。在前進時長矛保持在胸部的位置,右臂在後左臂在前,而矛頭微微指向地面。

一小支偵查部隊將在聖雅各恩比爾斯以英雄般悲壯的氣勢首次展現新陣型的威力。

聖雅各恩比爾斯,1444

1444年5月28日,百年戰爭的趨於尾聲給法國國王查理七世(Charles VII)留下一大批傭兵部隊──阿爾馬涅克(Armagnac)人──在手邊。由弗里德里希三世(Friedrich III)牽線,查理與哈布斯堡皇帝結盟,並且派出一支40,000人的大軍從亞爾薩斯侵入瑞士聯邦,確保巴塞爾(Basle)作為橋頭堡。接到這個消息,伯恩向北方的法恩斯堡(Farnsberg)派出一支部隊。此地將作為大約1,200名瑞士人偵查式遠征的基地,給他們的指令要求往北推進到比爾斯(Birs)河一線。8月25日,1,200人從法恩斯堡出發,在午夜時分抵達利斯陶(Liestal),在那裡等待另一支300人來自巴塞爾的援軍。當晚阿爾馬涅克人派出一支巡邏隊探察瑞士人的營地,發現他們從未刻意隱藏行蹤。

破曉時分瑞士人重新集合並沿著河谷向比爾斯推進。在普萊登(Pratteln)他們和阿爾馬涅克騎兵有小接觸,但法國人隨即收兵。第二次在穆藤茲(Muttenz)的小接觸後瑞士人發現他們已到了比爾斯河岸。然而到了此時部隊的熱血戰魂已失去控制,叫囂著繼續挺進。當指揮官下令後徹時引起了暴動;軍官試著提醒士兵遵守不過河的命令但提不出有力的說服,指揮官(Hauptleute)終於下令過河。

渡河後瑞士人面對的是阿爾馬涅克人的大軍。此時仍然可以向巴塞爾撤退,但無論士兵或指揮官似乎都不曾考慮這個選項。這1,500人列成三個方陣平行於阿爾馬涅克騎兵,並隨即發動猛攻。超過四分之一的瑞士人裝備長達18英呎的長矛,他們面對阿爾馬涅克騎兵的衝鋒形成了長達四小時的僵局。巴塞爾對瑞士人的支援不曾成功。五小時後瑞士方陣的威力開始減弱,但他們有技巧的向聖雅各(St. Jacob)醫院撤退,後者的高強可以提供某些保護。在阿爾馬涅克砲兵和一支精英弓箭手部隊的攻擊下瑞士人遭受了極大的損失。當圍牆被夷為瓦礫堆時,阿爾馬涅克步兵發動突擊。隨之一場激烈的肉搏戰展開,而瑞士人堅持戰至最後一人。

聖雅各恩比爾斯成為瑞士人英勇和無紀律的標誌。4,000名阿爾馬涅克人陣亡,但伯恩的損失也極重。這場戰役同時也點出主要的戰術弱點在於缺乏砲兵:大部分瑞士人死於砲擊而非近身搏戰。

15世紀隨著長矛成為主兵器,以及手銃(hand-gun)和十字弓的出現要求更有效的戰術和陣型。這反映在1443-44年間蘇黎世的徵兵圖卷:

1443年蘇黎世州的部隊(15世紀中期各種兵器裝配比例的例子;括弧內為佔全部百分比):



到15世紀中期瑞士典型的瑞士陣型呈三線:前衛(Vorhut,van),中央(Gewalthauf or Gewalthaufen,centre),以及後衛(Nachhut,rear),它們看起來沒有固定的數量或規模,全憑戰場地型或接敵時的戰術來決定。

前衛通常構成組成最大或第二大的陣型單位。在這個部分集中最多的十字弓和手銃,部署在作為前方防護區的長矛隊列間或者配置在兩翼作為「杯水車薪」(forlorn hope)。有些時候前衛會被派去偵查或者挖掘工事。1445-46年為對抗哈布斯堡而組織的蘇黎世民兵(Haufen)提供了下列關於前衛組成的資料:

250匹馬
300名步兵(150名蘇黎世人,150名溫特圖爾Winterthur人)
40人持斧,20人持鏟(來自溫特圖爾和吉堡Kiburg)
1匹馬攜繩和其他裝備

中央部分通常是整個陣型中最大的單位,而此處也是各州或聯邦的旗幟所在,外面由一圈長戟或者各州的小旗(fahnlein)如林般圍起──這也是「旗海」(Banner-haufen)一辭的由來。這個核心再由一圈長矛圍起。根據蘇黎世的徵兵卷軸所做的重建提供了一些關於這個單位的印象。在旗手的兩側各有28列20人深的隊行,組成一個橫56列縱20行的長方形。然而,考慮到每個人使用長矛所必須的空間(前方比後方要來的更擁擠,假如要維持緊密的陣型),因此「旗海」必須排成正方形而非長方形。根據以上的重建,蘇黎世中央部分的正面廣達168英呎(56 ×3英呎),厚達140英呎(20 ×7英呎)。

後衛,例如在摩拉特(Morat)戰役時,通常扮演上前支援中央的角色;他們或者從側翼推進,隨著狀況的不同而有不同的兵力規模和五花八門的武器配置。在摩拉特戰役中後衛主要由戟手組成(大約5,000人),而在南西(Nancy)戰役中600名手銃手作為游擊兵力,隨時支援前衛或中央。此外,蘇黎世的陣型顯示他們的後衛由戟手、長矛手、弩手和手銃手組成。

通常認為一般的瑞士陣型在前進時是三個橫隊梯次而進,前衛先在預定的點上與敵方接觸,而中央則從前衛後方稍左或稍右的位置平行前進。後衛以類似的方式行進,但通常在決定性的一刻才投入作戰。這種陣型值得特別注意。首先,在前衛接敵後他保留了在決戰點上投入的兵力。其次,呈梯次的隊形很容易構成寬闊的正面;中央部份總能在前衛的側翼遭受威脅時前進,而後衛同樣也能支援中央部份面臨同樣的威脅。在任何一個例子中敵人都將遭受來自側翼的攻擊。第三,這樣的陣型允許後送傷兵的空間,甚至後徹手無寸鐵的士兵或被擊敗的部隊,重新在後方組織陣列。

上面雖然這樣說,但不代表梯次而進的陣型就是典型的瑞士陣型。仔細考察勃艮地戰爭中的瑞士人戰術可以證明並不總是如此。(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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