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清入關前八旗軍事[3]
《太祖實錄戰跡圖》中的八旗士兵。圖片來源
《欽定大清會典事例》卷一千一百二十一〈八旗都統一一．兵制一．旗營建置〉條：
「天聰八年諭：朕仰承天眷，撫有滿洲、蒙古、漢人兵眾，前此步、騎、守、哨等，雖各有營伍，未分名色，故止以該管將領姓名，稱為某將領之兵。今宜分辨名色，永為定制。隨固山額真行營馬兵為阿禮哈超哈，步兵為白奇超哈，擺牙喇哨兵為噶布什賢超哈，駐防盛京砲兵為守兵，閒駐兵為援兵，外城守兵為守邊兵，舊蒙古右營為右營兵，左營為左營兵，舊漢兵為烏真超哈，元帥孔有德兵為天祐兵，總兵官尚可喜兵為天助兵。」
與上引〈天聰八年諭〉內容大部分相同的記載也見於《清朝文獻通考》，而在那之下又加了一段按語：
「臣等謹按：阿禮哈超哈為驍騎營之始，巴雅喇為護軍營之始，噶布什賢超哈為前鋒營之始，烏真超哈為漢軍之始。」(《清朝文獻通考》卷一百七十九〈兵考一．兵制．天聰八年．又定八旗兵名〉條)
從上引資料中可以看出以下幾點：一，「步、騎、守、哨」「各有營伍」，可見得在此之前，後金的部隊即已有此種功能上的分化──而且是以「營」、「伍」為單位。以「營」為單位的，應包括上引資料中的「隨固山額真行營馬兵」、步兵、「擺牙喇哨兵」、「駐防盛京砲兵」、舊蒙古左/右營、舊漢兵，以及新近歸附(天聰七年)的「天祐兵」、「天助兵」。至於「閒駐兵」與「外城守兵」可能是以較零碎的「伍」為單位。
二，「步、騎、守」大概即為後來漢軍綠營「步、騎、戰、守」分類概念上的濫觴。就戰兵(包括步、騎)而言，除了步兵外，騎兵其實還分為「阿禮哈超哈」、「巴雅喇」營兵和「噶布什賢超哈」三種，即後來的「驍騎」、「護軍」、「前鋒」三種營編制。值得注意的是此處僅提及「擺牙喇哨兵為噶布什賢超哈」，而沒有說明「擺牙喇」營中是什麼「超哈」(兵)，或許仍為「阿禮哈超哈」？若此，則此三者分化、出現的過程大概是先「驍騎」，次「護軍」，最後「前鋒」。
三，與前述「二」當中分化過程相當的，則是三者間精銳程度的高低；這也就是說在挑選「驍騎」、「護軍」與「前鋒」時，三者的標準與人數是不同的。《清會典事例》卷一千一百二十一〈八旗都統一一．兵制一．挑補馬甲〉條謂：「崇德六年諭：每佐領下三人中許一人充馬甲。」除了「馬甲」外，還有「護軍馬甲」；顧名思義，「馬甲」當兵的資格僅限於「驍騎」，而「護軍馬甲」則「服『護軍』役」。所以「護軍馬甲人等有以金刃傷人及自傷者，皆不准復充。」、「護軍內有年老難充，必查係曾在行閒及行走年久，並精力尚健者，方准調補馬甲。」、「若年齒方壯，而騎射平常者，嚴加訓練，務令弓馬嫺習。」、「設有怠惰偷安、不遵督飭者，即行革退，駮回該旗，以步甲補用」(上引同書〈革退官兵挑補護軍馬甲〉條)。「以步甲補用」！等於連降兩級了，雖然「護軍缺，」是「該統領會同本旗都統於本佐領下馬甲執事人、步軍閒散壯丁內」(上引同書，卷一千一百五十二〈護軍統領一．建置．挑補護軍〉條)補入的。
前鋒也是一樣；儘管理論上「前鋒缺，由該統領會同護軍統領。於親軍護軍及正身馬甲執事人、閒散正身壯丁內遴選充補。」，但「擇其步射騎射俱善者挑補，不准指名咨取；如所送者平常，該翼統領駮回，再行咨取。」(上引同書，卷一千一百五十〈前鋒統領一．建置兵制〉條)。雖然上面這兩條分別記載於康熙、乾隆年間，但此種精銳的等級該是此之前便已存在的。這也可以從三者的兵數來推定：「滿洲八旗…每佐領下…驍騎二十名」(《清朝文獻通考》卷一百八十〈兵考二．禁衛兵一．八旗驍騎營〉)、「滿洲、蒙古每佐領下護軍十七人」(上引同書，卷一千一百五十二〈護軍統領一．建置．挑補護軍〉條)、「八旗滿洲蒙古每佐領下，設前鋒二人」(上引同書，卷一千一百五十〈前鋒統領一．建置兵制〉條)。也就是說每個佐領負責提供驍騎營20人，護軍營17人，前鋒營僅2人。
四、此時還未有漢軍八旗；但已有漢軍「一」旗。「舊漢兵為烏真超哈，元帥孔有德兵為天祐兵，總兵官尚可喜兵為天助兵」。這裡的「舊漢兵」與新歸附的「天祐兵」、「天助兵」是不同的，「舊漢兵」指的是天聰五年，之前已編為「漢軍牛彔」的部隊再加上從全國新編審清出的漢人，由此兩者編成的漢軍旗，最初的旗主則為佟養性。有意思的是這裡的「烏真超哈」、「天祐兵」、「天助兵」以及舊蒙古左/右營是與滿州八旗並立的，所以天聰三年皇太極才能率領「十旗」兵大舉侵入明邊──多的即是兩蒙古旗。這反映著努爾哈齊當初設立旗制時各旗主各有其旗份的故習；而「天祐兵」、「天助兵」大概連「牛彔」都沒有編成，一段期間內恐怕還是以原來明軍的編制為編制。實際上，後來的綠營與八旗之分大概也反映了新系統吸收、轉納舊系統所欲道的困難，以及最實際的做法。
關於八旗蒙古與八旗漢軍建立與分化的過程，上引資料僅稍微觸及了一個片段；接下來此我們比較仔細的來討論此兩者的成立與演變。(待續)
《太祖實錄戰跡圖》中的八旗士兵。圖片來源
《欽定大清會典事例》卷一千一百二十一〈八旗都統一一．兵制一．旗營建置〉條：
「天聰八年諭：朕仰承天眷，撫有滿洲、蒙古、漢人兵眾，前此步、騎、守、哨等，雖各有營伍，未分名色，故止以該管將領姓名，稱為某將領之兵。今宜分辨名色，永為定制。隨固山額真行營馬兵為阿禮哈超哈，步兵為白奇超哈，擺牙喇哨兵為噶布什賢超哈，駐防盛京砲兵為守兵，閒駐兵為援兵，外城守兵為守邊兵，舊蒙古右營為右營兵，左營為左營兵，舊漢兵為烏真超哈，元帥孔有德兵為天祐兵，總兵官尚可喜兵為天助兵。」
與上引〈天聰八年諭〉內容大部分相同的記載也見於《清朝文獻通考》，而在那之下又加了一段按語：
「臣等謹按：阿禮哈超哈為驍騎營之始，巴雅喇為護軍營之始，噶布什賢超哈為前鋒營之始，烏真超哈為漢軍之始。」(《清朝文獻通考》卷一百七十九〈兵考一．兵制．天聰八年．又定八旗兵名〉條)
從上引資料中可以看出以下幾點：一，「步、騎、守、哨」「各有營伍」，可見得在此之前，後金的部隊即已有此種功能上的分化──而且是以「營」、「伍」為單位。以「營」為單位的，應包括上引資料中的「隨固山額真行營馬兵」、步兵、「擺牙喇哨兵」、「駐防盛京砲兵」、舊蒙古左/右營、舊漢兵，以及新近歸附(天聰七年)的「天祐兵」、「天助兵」。至於「閒駐兵」與「外城守兵」可能是以較零碎的「伍」為單位。
二，「步、騎、守」大概即為後來漢軍綠營「步、騎、戰、守」分類概念上的濫觴。就戰兵(包括步、騎)而言，除了步兵外，騎兵其實還分為「阿禮哈超哈」、「巴雅喇」營兵和「噶布什賢超哈」三種，即後來的「驍騎」、「護軍」、「前鋒」三種營編制。值得注意的是此處僅提及「擺牙喇哨兵為噶布什賢超哈」，而沒有說明「擺牙喇」營中是什麼「超哈」(兵)，或許仍為「阿禮哈超哈」？若此，則此三者分化、出現的過程大概是先「驍騎」，次「護軍」，最後「前鋒」。
三，與前述「二」當中分化過程相當的，則是三者間精銳程度的高低；這也就是說在挑選「驍騎」、「護軍」與「前鋒」時，三者的標準與人數是不同的。《清會典事例》卷一千一百二十一〈八旗都統一一．兵制一．挑補馬甲〉條謂：「崇德六年諭：每佐領下三人中許一人充馬甲。」除了「馬甲」外，還有「護軍馬甲」；顧名思義，「馬甲」當兵的資格僅限於「驍騎」，而「護軍馬甲」則「服『護軍』役」。所以「護軍馬甲人等有以金刃傷人及自傷者，皆不准復充。」、「護軍內有年老難充，必查係曾在行閒及行走年久，並精力尚健者，方准調補馬甲。」、「若年齒方壯，而騎射平常者，嚴加訓練，務令弓馬嫺習。」、「設有怠惰偷安、不遵督飭者，即行革退，駮回該旗，以步甲補用」(上引同書〈革退官兵挑補護軍馬甲〉條)。「以步甲補用」！等於連降兩級了，雖然「護軍缺，」是「該統領會同本旗都統於本佐領下馬甲執事人、步軍閒散壯丁內」(上引同書，卷一千一百五十二〈護軍統領一．建置．挑補護軍〉條)補入的。
前鋒也是一樣；儘管理論上「前鋒缺，由該統領會同護軍統領。於親軍護軍及正身馬甲執事人、閒散正身壯丁內遴選充補。」，但「擇其步射騎射俱善者挑補，不准指名咨取；如所送者平常，該翼統領駮回，再行咨取。」(上引同書，卷一千一百五十〈前鋒統領一．建置兵制〉條)。雖然上面這兩條分別記載於康熙、乾隆年間，但此種精銳的等級該是此之前便已存在的。這也可以從三者的兵數來推定：「滿洲八旗…每佐領下…驍騎二十名」(《清朝文獻通考》卷一百八十〈兵考二．禁衛兵一．八旗驍騎營〉)、「滿洲、蒙古每佐領下護軍十七人」(上引同書，卷一千一百五十二〈護軍統領一．建置．挑補護軍〉條)、「八旗滿洲蒙古每佐領下，設前鋒二人」(上引同書，卷一千一百五十〈前鋒統領一．建置兵制〉條)。也就是說每個佐領負責提供驍騎營20人，護軍營17人，前鋒營僅2人。
四、此時還未有漢軍八旗；但已有漢軍「一」旗。「舊漢兵為烏真超哈，元帥孔有德兵為天祐兵，總兵官尚可喜兵為天助兵」。這裡的「舊漢兵」與新歸附的「天祐兵」、「天助兵」是不同的，「舊漢兵」指的是天聰五年，之前已編為「漢軍牛彔」的部隊再加上從全國新編審清出的漢人，由此兩者編成的漢軍旗，最初的旗主則為佟養性。有意思的是這裡的「烏真超哈」、「天祐兵」、「天助兵」以及舊蒙古左/右營是與滿州八旗並立的，所以天聰三年皇太極才能率領「十旗」兵大舉侵入明邊──多的即是兩蒙古旗。這反映著努爾哈齊當初設立旗制時各旗主各有其旗份的故習；而「天祐兵」、「天助兵」大概連「牛彔」都沒有編成，一段期間內恐怕還是以原來明軍的編制為編制。實際上，後來的綠營與八旗之分大概也反映了新系統吸收、轉納舊系統所欲道的困難，以及最實際的做法。
關於八旗蒙古與八旗漢軍建立與分化的過程，上引資料僅稍微觸及了一個片段；接下來此我們比較仔細的來討論此兩者的成立與演變。(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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